鲑骨三千

我爱你,我是个怪物,但我爱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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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太中]未接来电

不是个开心的故事,慎读

 

 

 

中原中也下班回家,脱掉带血手套,在洗碗池边上转了两圈,打算把中午剩的脏碗洗了。手机在台上亮了一秒又暗下去,他看了眼,是个未接来电,号码未知,没有来源地。

“你好,哪位。”

“您好,请问是中原中也先生吗?”

他想了想,洗碗的时候流水声太大,带着讲电话不礼貌,于是转到客厅去。沙发上散落着几件女士衬衫,前襟残留着水仙属植物的味道。

“是我。”

“是这样的,我们是xx贷款公司的,您的,呃……丈夫,前年在我司贷款五千万日元,但逾期仍未付清,我们查询到他的紧急联系人是您。”

“这样。”中原表示理解,是那个男的做得出的事,“那么……麻烦出示一下相关证明,否则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你。”

来人用标准东京话陈述了太宰治的个人信息,住民番号和当时的住址,不过中原听出是假地址,就算当时是真的,太宰现在也已经不在那里。中原算了下,从那以后自己也换了好几轮住处,黑手党不该有家,房子对他来说就是按月收费的旅馆。

随后那人说,您可以把电子邮箱留给我们,我们可以把营业执照,贷款要求、签约流程和电子合同发送过来。

“不用了。不过有件事情要告知你,我和那家伙已经分手了。”

他看起来耐心有限,其实做事很细,手机开免提放一边,先用除螨仪扫衣服过后再开始叠,每个褶皱都按平。丝质的女服可比太宰的风衣好洗一百倍,太宰爱穿深色,污渍落上去就隐身,硬挺的面料搓起来也十分伤手。

“很抱歉这样还打扰您,但是根据相关条例,太宰先生这样的情况必须由您负责,至少承担40%的违约金和80%的带息贷款偿还。”

中原在心里吹了声口哨,是很有太宰风格的烂摊子。

“很麻烦啊,你们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他吗?”

“是的,住址似乎有变动,工作地点现在是个殡仪馆,驾照号码是错的。只有您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经过验证无误。”

在殡仪馆工作,中原很想耻笑他,很适合你嘛。不过按照太宰的爱好,他理应是在殡仪馆被人服务的那方,入殓师没有修好眉毛,就会跳起来自己对镜剪好再躺下。

“我明白了。”中原回道。

 

在“太宰治”这个名字还触手可及的时点里。

太宰治以前爱发垃圾短信,中也,你知道吗,企鹅可以用脚挠到自己的头,人类的自慰行为从胎儿时候就开始了。喔,你没上过学可能不知道,日本的学校会在去世的同学桌上摆花哦。当然垃圾图也发了不少,比如躲在阴影里、长得像《孤儿怨》海报的猫,见底的点滴瓶和中午吃的亲子丼。

他回一个句号,表示老子知道了,滚。

而后就是垃圾电话,太宰精于算计,虽然没有用到正经地方,经常趁他和敌对组织谈判的时候来电,谈领地划分、叛徒处置,太宰总挑中千钧一发时打来,滴滴嘟嘟,当下不是应该接电话的场合,错过对方的一个挑眉,就可能遭到飞刀割喉。但中原从不关机,因为命令总和电话一起降临,副作用就是要分心忍受骚扰。

他现在习惯翻看未接来电,明知太宰治占大部分,还是会从头到尾浏览,一是怕漏掉尾崎红叶的联络,二是确认太宰最后来电的时间,至少在那秒钟他肯定还活着。

完事后中原踩过敌对头目的尸体离开,没有什么冒犯的意思,只是踩地上怕被血弄脏皮鞋。一边走边翻看未接来电,成列的青花鱼里夹着串陌生号码,号码很短,组合排列有点规律,可能是官方账号。

他打过去:“请问哪位?”

“您好,您上个月在我司贷款五千万,今天就是本月还款的最后期限了。”

“啊?”中原认真想了想,“你搞错了吧。”

“没搞错,就是您。”来电人的声音很低沉,“中原中也先生,刚违规拿的驾照,无证持枪数把,是吧?”

“噢……你稍等,那我要向上级确认一下。”

“等下,其实我是横滨监狱的狱警,中原先生服役期还剩三个月,怎么就提前跑出来了呢?”

“……”

“请问还在吗?”那男声欢快地转了个调。

中原深深地吸进去一口气,缓缓吐出来,感觉肺部就像个鼓风炉,马上就能喷火。

“……太宰治。”

“中也啊,你听起来像要把牙都咬碎了,这样不好哦。”

“还不是拜你所赐。混账太宰,如果你觉得自己太闲,我大可自费送你去迪拜玩无绳蹦极,或者你去横滨下边的横须贺跳海,顺日本暖流到北海道那边,大概能让你安静个把月。”

中原因为职位缘故常跑外勤,平时电话联络频繁,有些不怕死的人会把他电话卖出去(话说还有顺着电话线砍人的那种异能,可怕得很),来电的有仰慕者,也有诈骗犯,张嘴要钱的很多,太宰治这样纯恶心人的则少见。

“谢谢你,刚刚已经记在本子上了。”

“……啊,快去吧,给我立刻启程。”

他带着恶气挂掉电话。那天恰好是台风夜,码头船只的影子拓印在地上,因为船桅和帆、挂绳的装饰被台风鼓动着,膨胀,瘪落,像怪物的剪影。中原习惯单枪匹马出任务,也不指望有人来接,他望了眼海面,瞭望塔是独眼巨人,眼球射出白光,扫过海上,然后是雨点落下。

前面那辆车的远光灯突然亮起,中原眯眼看过去,一个瘦长人影挥动着手臂。

中原叹口气的空当,台风将帽子吹落,他跳起来攥住它。

太宰治笑眯眯地变出把伞,举到他头顶:“晚上好,中也。”

被献殷勤的人警惕起来: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?任务场所好像临时变动过吧,我还没上报。”

太宰吹出长长的口哨,从中原的帽檐取下个别针,内侧就别着窃听器。中原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顺走了,太宰翻开电池盖,给他看GPS的小红点。

“……你不去异能特务科可惜了,开个班收费也能大赚一笔。”

或许是错觉,但足够让人窝火,太宰治一副邀功求夸奖的表情,借着车灯,中原看到他鼻梁上一个装成创口贴的通气鼻贴。

中原没怎么动怒,踹踹车门示意他开锁。夜晚的台风确实是很冷,也很猛烈,一个人的话几乎要站不住。中原披上他递来的外套,发现太宰眉骨上被开了个小口,他垮着脸让太宰低头,看看伤有没有深到骨头。

“如果伤到了不打破伤风针,会不会就这样感染死掉呢。”太宰还在那满嘴跑火车。

“你可以试试,我也可以帮忙。”

“不过今天就算了……”太宰说,“我刚刚想起今天轮到中也洗碗,这个偷懒机会可不能放过。”

中原懒得接话,他说我开车,你去后座躺着去吧,下次感冒再出来吹风,就不用来见我了。火化伤钱。

人可以为这么儿戏的理由活着吗,中原中也没有弄清楚过,但他知道太宰治会为了儿戏的理由去死。蠢得惊人,好像向死而生于他是种不得了的美德。

 

“中原先生,中原先生?”

他顿了下:“刚刚说到哪了?”

“您如果确认没有问题的话,我们会汇一笔账单到你的手机上。还款依然以分期形式进行,不必担心负债过多的问题。”

“行。”中原干脆应答,“对了,顺便问一句,你们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我的号码的?”

“……诶。”温柔的女声卡了一下,“是太宰治先生的紧急联系人。”

“这我知道,我是说,是什么网站吗?保险?还是敌对的谁泄露给你们的。”

“我们是借贷公司,中原先生。”

“你们骗人的手段太拙劣,建议报个班学学。”不过程序和证件都蛮齐全,与其说是拙劣,不如说相形见绌。

中原的耐心也终于耗尽,那端的电波杂音消失了,也没人接话。太安静的场合下,人可以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,不是耳廓收集来的,而是透过躯体直接传过来,他觉得指头有点冷,可能是刚刚洗碗碰到的水太冰了。

来,变个声调,开始说些弱智的俏皮话吧。他隐约对诈骗电话抱有这种期待。

“抱歉,但是您可以查看我们的证件,我已经发……”

“你肯定不是我们这边的人,虽然官方文件上没有记录,不过太宰治这个人已经死了。”中原面无表情地把女士衬衣按颜色装进密封袋,排空里面的空气,“我数数,得有好多年了吧,超过五年。”

骗子啪一下把电话挂了,中原觉得蛮好笑,再打过去时,已经占线了。他顺手拉黑掉这个号码,发信息报到相关部门的公邮里。

 

太宰治走上天台前,在楼道里贴着墙走,一层又一层,在原本有电梯的大楼里费劲爬楼梯,当首领太久,他缺乏锻炼,双腿有些酸痛。太宰拨出电话的时候,中原中也正骑着哈雷逃出火场,手机的蜂鸣被爆炸声掩盖,他没有接到那个电话。太宰治终于永远成为了未接来电。

两天后中原从医院翻墙回到据点,看到属于首领的桌上有一个细颈的花瓶,一支罂粟插在里面,已经蔫掉,他从来是个擅长来到的人,但并不擅长告别。

中原把所有衣服叠成豆腐块,偏头看了眼时间,虽然客厅里有挂钟,不过停了很多年,中原始终忘记给它上电池。

尾崎红叶在约好的点准时上门取衣服,顺便责备他房子里没一点人气,比快捷酒店更干净。

中原笑道:“看来在红叶姐眼里,男人的房间就该像狗窝。”

“也不是这么说。”女人操着京都腔,拍拍他的手臂,中原眼尖,一眼看出她的欲言又止。

 

中也,这么多年了,你到底在等什么?

我什么都没在等。中原把她的衣服打包好递去。一路顺风,红叶姐。他没有等她回答,进厨房继续洗碗,袖子老是滑下来,他挽了又挽。水流太大会溅出,摸上去温温的,除了触感外和体温近似,水会顺着管道流进下水道,和地下暗流一并汇入海中,大部分碎尸案的凶手都会这么处理遗骸。他伸手捞洗洁精,发现它没有摆在伸手能够到的地方,找了半天,是放在高层的橱柜了,对他这个身高的人来说并不称手。碗壁油滑,说明没洗干净,要摸上去有涩感才算完。丝瓜络打结了,他慢吞吞地洗,手被泡得发皱、发白,像尸体。碗沿破了个小缺口,中原没有注意到,直到满池子都变成红色。

他盯着手看了会,仿佛那是个多出来的器官,然后,捂住了脸。

 

 

 

 

放在最后的说明:显然,是if线

虽然很短,不过用了一些前后呼应的点,有兴趣可以找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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