鲑骨三千

我爱你,我是个怪物,但我爱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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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白快友情向]兔子洞

算不算cp向都无所谓,大家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解读就行




“我觉得。”白马开了话头,“我或许有人格障碍。”

“哦,是吗。”黑羽不走心地说,此种敷衍答案相当于直接宣告“我早就知道了”。

“黑羽君,一名称职的谈话者应该承上启下,例如问点原因。”

黑羽啧了一声,把书反扣到桌面上。他从不兼职当树洞,大部分人对他的嬉皮笑脸耐受不足,不会有和他深入谈话的意图。

“欧克欧克,那我们聊聊天吧探君!”他装成女主播声线,“请问您何出此言呢?”

“这要从很久以前说起。”

“那这可没法聊,我不希望难得的毕业旅行还要通宵陪聊。”黑羽瞬间变脸。

但他瞟了眼窗外,火车正驶过毫无观赏价值的地带,树林幽暗,偶尔会掠过野生动物的影子,金色的眼睛中瞳孔竖成一线。黑羽挪了挪位子,认为这是适合喝黄油啤酒的气氛,而不是大吉岭红茶,白马探读不出这层空气,把瓷杯推到他手边。

“先说结论好了,我认为我有莫名的破坏欲。”

“怎么说?你连教科书的书角都是平整的。”黑羽自己的书就总是翘起,“话说侦探说这话真吓人哪!”

于是白马用手头小道具搭了绿茵中的城堡,借用黑羽的扑克牌、小泉红子的苔绿色毛衣、中森青子的垂耳兔挂件(女生行李太多,腾了两件到他们箱子里),他父亲在夏天会租一处苏格兰高地的府邸,那是个唐顿庄园式的住所,女仆和管家的铃缀了满墙,树篱里挂着叫做伯利恒之星的白花。如果天气晴好,父亲就会带着白马出去打猎。他们放鹰捕猎,这曾经是贵族的流行运动,比如华生就是以一支强壮猎鹰的标准被选拔出来的。

“正因如此,我的枪法非常好,尤其是单管猎枪。”

黑羽想:哦,懂了,苏格兰场就是英国夏威夷,你爸也在那里教你生活技能。他撑着脸,单手捏着兔子挂件,操纵它在绿地上跑跑跳跳。

白马按住他的手,终于讲到了那只兔子。

所有小孩都有养死兔子的经历,白马养过白兔子,那是种温热的雪,有心跳的糯米糍,捧在手上,会觉得它沉得像是一个器官。可能开关门手脚重了,它就会悄无声息丧命。白马要更惨些,他从集市里买到的是只肉兔,呵护几个月,排泄物和兔毛让它变成灰兔子,饲料和小孩的爱让它变成肥兔子,最后刀让它变成杂烩汤。

苏格兰场的兔子夏天理论上是棕色的,便于隐藏在草丛中,也让人杀起来稍微没那么有负担。但那次白马探骑在马上,看着远处草野翻滚、起伏,视力良好的他立刻发现那里有只白兔,走走停停,小腹拖在地上。

“探。”父亲抬抬枪口,“让我看看你的枪法有没有长进吧。”

 

“行了行了。”黑羽抬手,“我已经猜到结局了。”

“那么黑羽君怎么想?”

“嗯,因为你说的这些显得你非常无辜,所以我想听真实……不,是更精确的部分。”黑羽不再吊儿郎当,把二郎腿放下来,有着超出高中生范畴的嗅觉敏锐,释放一种冰冷威压。

“该说不愧是你吗。”白马苦笑,“黑羽君,你有没有对可爱的、喜爱的生物产生过破坏欲?”

心底明知应该温柔对待,但当捧着小兔子时,的确感觉到那种攥紧的冲动,想要掐它,踢打,清醒下来后又会感到后怕。当它触手可及时,尚且可以控制暴行,但高地草丛中的那只兔子实在太遥远、太自由了,好像长出了翅膀,人类驾马追赶也注定被甩在后头,只有子弹可以追上它。

“热力学第二定律,世间万物都趋向无序状态。”

“这是热寂说吧?已经被淘汰了喔。”白马抬眼看他,其实他自己就有双兔子的红眼睛。

“用来解释人倒是挺不错的,所有东西都会终结嘛。看到有序的东西就想破坏,也算顺应规律了。”

白马想了想:“或许因为我的这种想法迁移到了人的身上,所以我感到忧虑。”

“喔……犯人?”

“如果说‘解开案件’的性质是温和的,那么我在做的其实是‘破坏犯罪’这件事,从外表看上去没有区别,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动机和思路——摧毁这个人的人生。在定罪前……不,在推理结束,实施抓捕之前,我已经擅自剥夺了犯人的人权。”

“我敢打赌,大部分人只会把这些想法归结为‘人性的黑暗’,而我们爱钻牛角尖的侦探可不一样,他竟然觉得自己有病。”黑羽耸肩,“从这点上看,你是个乖宝贝,七岁时打碎花瓶会记一辈子的那种。”

“你没有听懂吗?黑羽君。”白马把盘子里的方糖扔进对面杯子,“我应该告诉你,除了杀人犯以外还有别人吗?”

黑羽快斗没有对白马摊过牌,但他的另一层身份呼之欲出,白马不点明,大概是出于互抄作业的交情。他比任何人都想抓到怪盗基德,比中森银三更专业,比工藤新一更有敌意。白色披风在月光下是冷色,但在昏暗光源下也会散出毛绒绒的米色,魔术师变出一对几何翅膀,脚尖一点,就能从任何高地逃离,太遥远了,在平地健步如飞的侦探们,如果执意追赶,必然从天台坠落。

次日早晨,白马探推开教室门,黑羽好端端坐在椅子上玩手机,中森青子在白马身后嘀咕,掀了裙子又献殷勤,这个人是如此可恨又可爱。看到他俩出现,黑羽扬眉一笑。

“怎么听不懂,你又没说德文。”他推翻苏格兰场城堡般的宅邸,把扑克牌收起来,拢在手里,而后一展,“我是说啊,你自己明明都意识到这些了,不是吗?你会选择折磨自己,就说明你没你想的那么恶劣。”

黑羽努努嘴,凭空掏出一顶帽子,那是维多利亚时代就流行的猎鹿帽,更广为人知的身份是福尔摩斯的挚爱,扣到白马头顶。

火车终于驶出一望无际的森林,来到湖畔。他们好像陷进水道里似的,轰鸣声把周边水域震出波纹。无数水鸟被惊起,在乘客们的注视下起飞,一只两只,连成永不生锈的通路。

 

“你真的对兔子开枪了吗?”

 

“快斗,还有白马君!睡了吗,我们去车头吃夜宵吧。”中森把门敲开,探进来看了一眼,小泉红子的珍珠耳环也从门缝中一闪而过,“哎,你们怎么把车厢弄这么乱?”

“反正又是某个自大狂变魔术被拆穿了吧。”小泉隔着门轻笑。

“来了!”黑羽抓起外套,整装待发,还在车厢里蹦了蹦,抖抖头毛,似乎这样才能把穿着整理好。他的外套也是白色的。白马探看着他从车门里钻出去,跑得飞快。他数次设想怪盗被误杀,从密封袋里露出苍白的脸,脑门上一个血窟窿,但怪盗本人还活在这里,几秒前的车厢,满头乱发蓬松如兔子窝。加了过多的奶和糖的红茶荡出几滴。

兔子洞里已经空了,他坐在立方体大小的黑暗里,嗅到苏格兰场夏日的芳香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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